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掌門明儀這幾日心事重重。

碧海主峰的長老和弟子莫不噤聲,從掌門面前路過都小心翼翼。鐘無艷去送參賽弟子的花名冊,喚了掌門好幾聲,他才如夢初醒。

因為他在涯獄暴亂前遭遇了埋伏。

說出去,只怕會笑掉大牙。

可事實確實如此,而且他就是在道門,在碧海峰上遭到了伏擊。

他如往常在山崖背後的寒冰洞中修煉,寒冰洞中靈氣與他修行的功法屬性相同,在裏面的進度自然是一日千裏。

誰知,他正在閉關的時候,突然有人沖洞口發射冷箭,他逆轉靈氣擋了一下,頓時一口鮮血噴出來。

門外來了不速之客,一共七人,皆身著黑色勁裝,黑布蒙面。除了三人手持弓弩,剩下四人背負雙刀,刀身狹長尖銳,刀鋒處有三道豁口。非對抗損壞,而是劍身自鍛造而出就預留出這樣的形狀。

至於行雲秘術,他一眼就認出。

大泉內部怕是要分裂。

此方勢力來勢洶洶,若說是大泉皇室意欲開戰的話又解釋不通,要想開戰的話,為何不在明隱道人還未隱退之時,依著明隱道人的威望,自可招攬不知道多少尋仙問道的能人異士。

相反,崇明帝登基以來,奉修仙百家為上賓,又不過分諂媚失去皇朝威嚴,青城司又在朝中獨一格的地位。

青城司,是自大泉建國以來就設立的特殊官邸,裏面人手簡練,不受朝廷百部所挾,僅聽令於陛下手書和文閣老內閣官印雙重命令之下。

而進入裏面最低的要求就是修為要達到返照中階,擠破頭都想進去肯定有原因,歷來散修修煉困囿於缺乏修煉寶地及靈石靈氣等各種寶物,可只要你進了青城司,那就是官身,而且是不同於普通三品大員,地位超然。

大泉自涼濯破國之時,秘密圈禁不少靈寶和天材福地。

足可看出開國皇帝的雄才偉略和胸懷寬廣,先是保持與修仙世家的關系,哪日真觸犯到大泉的逆鱗,若真要對戰,我大泉決不懼戰!

這些年,表面上朝廷與修仙世家關系匪淺,也時常送些修仙胚子來仙門。可這底下,暗流湧動,發生的爭端不知凡幾。

被寵壞的世家子弟自恃身份,桀驁不馴,前些年不還有欽差和焚江谷的弟子爭端,那弟子因為除妖破壞了當地律法,欽差又是剛正不阿的性格,要抓他查辦。

沒想到,焚江谷的弟子一怒之下直接殺了欽差。

朝堂上因為此事軒然大波,吵得那是不可開交,最後還是在谷主的書信道歉和皇室調解下不了了之。

掌事人都知道,大泉皇室心口憋著口氣,聽說焚江谷谷主那封信說起來是道歉,其實暗含威嚇。

掌門來到郁千修行的居所。

郁千正在洗劍。

純鈞被投入湖中心,劍身完全浸入,劍柄卻懸掛在水面之上,水天一線,恰含玄妙的旋律。

觀之湖水下游,無數道水流如游魚湧聚,沖刷劍身,水底下暗暗形成一道漩渦。

少頃,湖底開始結冰,又一會兒,郁千淩波飛到湖水中心,素手緊握劍柄,以純鈞劍為中心的方圓十裏的湖面發生皸裂,好似潔白無瑕的鏡子轟然碎裂,純鈞一聲劍嘯,劍光湛然有如匹練。

“好!看來師妹的功力又有進益。”明儀大喜道。

郁千純白的衣擺層層疊疊如同朵綻放的巨大的蓮花,她嫣然一笑,收回純鈞。

她道:“回來後,有所感悟。只是要想破開縱器境還得需要機緣。”本來以為看到涯獄除妖能使自己直接破除障礙,沒想到還是被困在距縱器境的臨界線上。

不過,要破鏡也容易,說不定放寬心靜順其自然,就能突破。

這境界真是越往上突破越困難。

要是掌門能聽見郁千的心聲,只怕要吐血三升。自己和各峰峰主哪個不是熬到半百之年才堪堪觸碰到縱器的境界。

郁千修行如此一日千裏,自然是天縱奇才,千萬人中獨獨她一人。

明儀苦笑道:“師兄本來準備讓你馬師侄帶隊去翼山,可昨日焚江谷傳書那邊發生了大事,他去恐怕鎮不住場面,還是由你作為我道門的種子選手,隨我參賽。”

郁千自然同意,遲疑說:“可是我的輩分,不會被人議論嗎?”

師兄哈哈大笑,君子風骨,穩穩站在涯上,道:“不會,他們覺得你盛名之下名不副實,正準備殺殺你的威風!”

師妹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了修行界的風雲人物,不足二十就已經返照頂階,哪怕是攬山,這種巔峰的境界,也只有一步之遙。

明儀大笑過後,掏出一本書籍,肅穆說:“師兄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
郁千接過一看,書籍有了不少歲月,已然保存完好,工工整整的毛筆字,上書“不破劍訣。”

無愧峰。

自從涯獄暴亂以來,相卿倒是不敢再私自離開。

大殿上,當初在槐蔭鎮接引郁千的老道徐銘戰戰兢兢回道:“確實如此,小人不敢欺瞞峰主大人。那個人確實只是個凡人,郁小師叔流浪之時,對她有收留之恩。”

“下午吧,領賞。”老道喜不自勝的離開了。

相卿冷靜的傳信馬聞居,不一會兒馬聞居單膝跪下道:“峰主。”

“仙門大比你不用去了,掌門已經決定命郁師妹帶隊。”馬聞居臉色蒼白,不敢相信自己錯過大好良機。

“掌門為何突然改變決定……”他情急之下居然不顧輩分尊卑直接質疑,才說兩句,發現自己失態,連忙噤聲。

相卿卻並未生氣。

“你的修為還未到能抵擋一面的地步。”他如此說,就是在給他留情,其實就是焚江谷臨時決定派出大師兄,這個弟子也是返照頂階,但是這樣看來馬聞居返照高階的修為明顯是不夠用。

馬聞居神色挫敗,雙手蜷成拳頭。

他神色詭異的看著地上的馬聞居,說:“不滿嗎?”

“弟子不敢!小師叔修為高強,她才是最合適的人選。只是郁小師叔畢竟年輕,容易聽信別人蠱惑……”馬聞居難掩心中對那個男子的嫉恨,變著花樣打著報告。

“哦,細細說來。”相卿說。

馬聞居就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說起在齊郡遇到的那個男子,然後到:“那位公子確實生得好看,郁小師叔畢竟年紀輕,難免為色所迷。”

相卿聽後不置可否。

他拿出一筒竹簡遞給馬師侄,馬聞居神色激動萬分。

因為竹簡上鐫刻二字“問情”。

他知道這是給自己的獎勵,馬聞居呼吸粗重,緊張得手心冒出來汗水,雙手捧過竹簡。

“問情”是相卿修習的功法,極為高深,而相卿作為道門除了峰主外修為最高的人,更是依靠這門功法。

馬聞居顫抖道:“弟子願為峰主馬首是瞻。”

於是,就這樣決定好後,掌門和拂衣峰鐘無艷負責帶隊,郁千作為直接入決賽的種子選手,上一屆獲勝門派可推出位優秀弟子,直接進入決賽。

本來這個名額是馬聞居的,只是事急從權。

第二日,參賽人員啟程,禦劍趕路,眾弟子翹首以待,分成兩列,瞪著眼睛先看郁小師叔禦劍飛行的英姿。

郁千一身雪白衣裳,翩然若仙,召出純鈞,跟在掌門和鐘師姐身後,生勢絲毫不弱於二人,眾弟子都跟打了雞血似的,召喚出五花八門的法寶跟在身後。

“我給你的奔月呢?”掌門師兄的聲音突然傳來,郁千差點嚇得從劍身上翻下去。

“弟子還是慣用純鈞。”郁千謹慎說道。

“單論速度而言,其實奔月速度更快,更適合禦劍。純鈞殺傷力更甚,在飛行速度上卻要略遜色於奔月。”明儀不知道自己送給師妹的寶貝命劍,被師妹送給個凡人防身,心裏直犯嘀咕。

白衣女子心虛的加快了禦劍速度,一馬當先。

沒想到,掌門禦劍又追上了問:“你下山碰到誰了?二師弟說你下山一趟性情大變。”斟酌半晌,他到底還是考慮著開口。

郁千心裏對二師兄那個小人破口大罵,不就是意見不同嘛,他居然打自己小報告!

“師妹只是見眾生疾苦,下山感悟良多,性子不似往日那般激烈。”鐘師姐居然開頭替自己解圍,“倒是你,幹嘛像審妖孽一樣審她!”

“鐘師姐,你這說的是什麽話?我只是關心師妹,郁師妹畢竟不似我們修道日久,容易被人蒙騙誤入歧途。”

兩人話不投機,不過兩句就爭吵起來。

郁千連忙加快禦劍,離開爭論中心,心裏暗自送了口氣。哪怕在心裏暗自罵了二師兄,紮他小人,面子上依舊是恭敬的樣子。

眾人都不是凡人,不過半日路程,就已經趕到雲溪這處去翼山的必經之地。

文澤蘭自從那日與郁千分開,等到任東川和惜顏大婚送上賀禮,就帶著鶴歸離去,回到了師門。

師傅卻讓鶴歸留在山上,帶著文澤蘭去一處地方。

明隱拂塵一抖,二人位置天旋地轉,等文澤蘭恢覆清醒,眼前居然出現一片波瀾壯闊的大海,泛著碧瑩瑩的光,神秘莫測。

文澤蘭詫異的看著師傅,詢問他帶著自己來海邊做什麽。

終於趕在六點發,累死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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